为什么猫咪体香?
有训练有素的缉毒犬,警觉聪明的导盲犬,以及萌翻了众人的 therapy dog ……犬类在提高人们生活质量上所做出的贡献让不少人甘愿一生与之相伴,与之为友。犬类是常见的伴侣动物(companion animal)。在很多国家,家养犬的数量都超过了家养猫的数量。在北美,犬类也是更受推崇的宠物。但是据2011年的统计,在世界范围内,猫的数量是略高于犬的,而且这个差距还在逐渐扩大。如果仅仅从人类的角度出发,猫这种并不那么喜欢陪伴在人身边,也不那么乐于取悦人类的高冷生物能在宠物界与犬分庭抗礼,其自身的魅力可见一斑。
其中有一个可能的致胜法宝就是猫的体香。抱过健康猫的朋友们应该都体会过那种独特的,酥麻的,沁人心脾的“猫味儿”。这个“猫味儿”究竟是怎么来的,好闻的香味又是来自于何处呢?我们暂且先来看看人类自己是如何通过嗅觉辨别物种的。
在动物园里,我们通过视觉识别出一只老虎,是因为我们的大脑里有辨别不同形状的本领,能够将眼前的具有猫科动物特征的巨大猛兽识别为一只独立的生物个体。2012年,日本的研究人员在黑猩猩大脑里发现了一个叫作“face patch”的区域,它们对视觉信息尤其是面部形象非常敏感,功能类似于人类大脑里的梭状回面容区(fusiform face area ,FFA)。可以推测,黑猩猩的大脑利用face patch区域区分不同的同类,而动物园管理员对猩猩的识别则是通过FFA的功劳。除了面部之外,其他身体部位的特征也能够协助灵长类个体识别同类。
除了视觉外,嗅觉对于识别生物个体也很重要。例如,我们能够分辨自己与他人身上的味道。那么,我们识别他人味道的依据是什么?是皮肤细胞?是细菌?是汗液本身?还是……目前还没有太多相关的研究。我们可以大胆的假设存在所谓的“体味组合”(odour signature)决定一个人的体味。这个“体味组合”可能综合了个人的气味化学成分。对小鼠的研究发现,MUP(mouse urinary protein)这类精氨酸丰富的尿蛋白是小鼠识别同类的重要依据。那么,MUP的含量是否影响个体气味的识别呢?为了回答这个问题,我们给小鼠加入更多的精氨酸,刺激MUP的过度表达,或者敲除负责合成MUP的基因 ,从而获得高MUP以及低MUP含量的两组小鼠。正常小鼠会花很多时间嗅闻低MUP含量的小鼠笼子,却对高MUP含量的小鼠不感兴趣。这个实验表明“体味组合”(也就是MUP含量)的改变影响了个体气味的识别。
在我们抱完小猫以后,浑身都散着沁人的“猫味儿”,这说明猫汗液中气味分子并不十分稳定。与之相比,狗的“狗味儿”在你抱完它之后变化似乎并没有这么明显。在猫汗液中,有什么不稳定的气味分子呢?
“体味组合”除了受内在遗传物质的影响,还应该受到外在环境的影响,例如饮食(吃大蒜后嘴巴臭臭)、生病(口臭或者狐臭)。在“猫味儿”问题上也存在这种可变性。“健康猫味”和“病猫味”可能存在很大区别。2005 年的一项研究发现,家猫在面对健康猫的尿液和病猫的尿液时,对健康猫的尿液更感兴趣(待在装有健康猫尿液的容器附近的概率更大,驻留时间更长)。这个结果说明猫不仅能够区分同类的健康程度,而且偏爱接近健康猫。如果“猫味儿”受健康状况的影响,那么“猫味儿”就很可能与特定的健康指标有关。实际上,猫的血液与尿液中的有机分子确实可以从气味上反映猫是否患有慢性肾病。
猫的毛发与皮肤中寄生这不同种类的蠕型螨,而这些螨类也是其它动物猫体味的识别指标 。综合上述种种证据,我们有理由相信猫的体味不仅存在着个体差异,也能够作为其健康程度的指示器。猫的体味应该由多个成分混合而成,包括皮脂,汗液,细菌,螨类。然而,我们对于猫的体味的化学成分研究太少。一项对猫皮脂成分的研究显示,猫皮脂成分与其它动物差别不大,肉豆蔻酸(myristic acid)含量略高。
猫的汗液研究很少,与犬相比,猫的汗液腺体也不发达。猫主要在足底部有汗腺。在猫汗液中,MUP含量很低,而另一类蛋白质酪蛋白(casein)与犬的精氨酸丰富蛋白类似,是识别猫个体气味的主要成分。酪蛋白在猫尿液中含量也很高。汗液本身应该没有气味,不过与皮脂混合后可能会被皮肤表面细菌降解产生挥发性气味分子。这些气味分子的含量应该不高。另一些气味分子可能来自于皮脂与紫外线等外界因素反应后产生的过氧脂质,或者来自于汗液与皮脂的乳化产物。
猫的毛发与皮肤上的细菌数量很少,细菌种类也不多,主要为棒状杆菌与丙酸菌属。细菌降解汗液与皮脂产生的短链脂肪酸(如丙酸)与氨,是猫体味的主要来源。猫毛发与皮肤上的真菌数量也不多,而且对真菌在猫体味形成中的作用研究也很少,不过在“猫癣”的病例中,真菌感染是体味增加的原因。
猫毛发与皮肤上寄生的蠕型螨非常常见,与猫的体味产生有一定关系:“健康的气味”与“虫子多的气味”能够被其它动物识别。此外,猫的螨类还会诱发其自身产生皮脂溢,让猫散发“臭老猫”的味道。
如果把“猫味儿”这个大概念拆分一下,我们可以把它归纳为“健康猫味儿”与“病猫味儿”。对于前者,其主要成分应该有皮脂,汗液与皮脂的乳化产物,皮脂与外界反应后的过氧脂质,细菌产生的丙酸,氨,与酪蛋白。“健康猫味儿”中的细菌含量与代谢产物含量不会很高,皮脂的含量适中。
猫爱干净,经常用唾液舔洗毛发,因此口水在“健康猫味儿”中的作用不大。猫口水中可能影响体味的成分包括蛋白酶、有机硫化物、挥发性胺类。通常而言,健康猫口水中这些物质的含量不会很高,而且猫的唾液腺不如犬发达,因此口水对猫体味的影响应该有限。“健康猫味儿”中的虫子成分也不多。
而当猫生病之后,皮脂溢增加,“油乎乎”的猫皮肤将为细菌与真菌提供养料,当这些微生物大量生长繁殖时,它们产生的代谢产物(丙酸,氨,有机硫化物、挥发性胺类)的味道将“淹没”MUP的香味儿,成为“病猫味儿”的主体部分之一,并且其含量与皮脂溢程度呈正相关。
除了皮脂溢,其它疾病也可能导致代谢产物(包括蛋白质与脂肪)进入汗液与皮脂,影响这两种液体的成分,进而影响猫的体味。例如,猫慢性肾病病人尿液中有机成分的含量与猫健康程度紧密相关。
总而言之,猫体味产生的主要步骤为:皮脂,汗液分泌出,皮脂,汗液中的酪蛋白与其它蛋白质等气味前体在皮肤细菌等微生物的作用下分解产生各种气味分子,由于皮脂比汗液更容易被微生物降解,因此皮脂溢程度是“猫味儿”的重要影响因素。
猫的体味主要来自于皮脂溢多后的皮脂降解产物而非汗液本身。猫喜欢干净,经常用唾液舔毛去污。因此口水对“猫味儿”的影响不大。同一种群的猫体味非常接近。而不同品种,不同性别,不同健康状况的猫的体味差异较大。当皮脂溢程度较高时,猫的体味主要来自于皮脂在皮肤表面细菌等微生物作用下的降解产生丙酸与氨。
当皮脂溢程度低,其它因素健康时,“猫味儿”的产生以酪蛋白为主的气味前体在微生物作用下的气味分子为主,是沁人心脾的“健康猫味儿”。猫在生病之后,皮脂溢程度增加,产生难闻的“病猫味儿”,这种味道与患病特征以及病重程度相关,能够被同种猫,狗等动物识别,在亲缘识别,疾病传播预警方面有重要作用。此外,虫子也会影响猫的体味,健康猫体味主要为香味儿,而不健康的猫“臭气熏天”。